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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2 毒殺滅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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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2 毒殺滅口

懷揣著兩個饅頭,小心翼翼捧著一碗冷稀粥,蓮兒匆匆走在去根苗房間的小路上。這夜格外的黑暗,小徑顯得分外幽深,淒冷的夜風刮過樹叢,吹起一陣簌簌的聲響,蓮兒全身一陣寒噤,不由得把腦袋又縮緊了些。

只要能讓根苗消失,再故意破壞掉房門,就不會有人懷疑根苗是不是逃了。瘦弱的蓮兒自然不可能與身強力壯的根苗抗衡,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將他毒殺,再挖個坑將他埋屍。她相信,幾個時辰餓下來,他一定對任何食物都難以抗拒。蓮兒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,他也太過天真了,竟以為那幾句要挾就能嚇得住她,嚇得她不敢殺他,他哪知她的前世,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。

月黑風高,她小心翼翼邁著步伐,穿過了一片片花園,一條條長廊,終於遠遠看見了關著根苗的那間屋子了。就在這時,忽然隱約聽見了遠處一陣窸窸窣窣聲,她心中一驚,下意識地望去,只見遠遠有個身影,正邁著匆匆忙忙、慌慌張張的腳步,正欲離開此處。

蓮兒盯著那個人的背影,可實在太暗,隔得又遠,只看得出那是個身材與她相仿的女子,便再也看不出什麽了。那個身影走得十分快,不一會兒,就隱匿在了茫茫夜色之中。蓮兒心中微微一驚,仿佛預感到了什麽不妙的事,忙躡手躡腳奔去根苗房間。

來到門口,房門緊閉,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。蓮兒的心在慌慌的跳,忙趴在地上,順著那寬寬的門縫費力地往裏頭看去。

——門縫裏,一雙血紅的眼猙獰地瞪著她,口角源源不斷地溢出鮮血。

蓮兒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,險些尖叫出聲。幸虧剛剛在花園看見了那個疑犯的背影,有了些許心理準備,否則她一定會嚇破了膽,失聲尖叫出來。定了好一會的神,她才恍然回過神來,壯起膽子又趴下來,順著門縫往裏頭望去。

根苗倒在地上,已然爬到了門口,似乎是要向外界呼救,可他顯然發不出任何聲音,渾身開始無意識地抽搐,眼神逐漸渙散,終於徹底不動了。地上,打翻著一個食盤。桌上,那盞煤油燈閃著昏黃黯淡的光。

還有什麽看不懂的呢,很顯然,有人搶在蓮兒之前先下手了。

蓮兒失魂落魄地靠在墻角,盡量平息著忐忑的心跳。這個人對根苗下手的目的是什麽?根苗的死對王家任何一個人來說,又有什麽好處呢?

趙澧蘭、王春華已被禁足,而且這一次看管得十分嚴,連丫鬟都不讓接觸,一定不是她們。那麽,還有什麽人是與此事有直接聯系的呢?

寒冷的夜風吹過她的臉,她哆嗦了一下,似乎明白了什麽。這一次毒殺根苗之人,未必就是與此事有直接聯系的人,那個人只是想要以根苗的性命,來換取一個栽贓蓮兒的理由罷了。只要根苗在此時被殺,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會懷疑到趙澧蘭與王春華頭上,可她倆已經被軟禁起來了,這一來,若是再有人站出來給眾人吹一陣風,所有人的視線都會集中到蓮兒頭上了。

蓮兒的眸子映在黑暗裏,閃著深邃而冰冷的光。既然這個人的心機如此之深,也就休怪她不擇手段。這一切,她只不過是在還擊而已。

……

天蒙蒙亮。

空蕩蕩的房間,冷冰冰的床上,趙澧蘭有氣無力地睜開眼,兩眼已餓得昏花。她的手腳和她的心一樣冰涼,連擡起手指頭的力氣都快沒了。窗外的天一片灰蒙蒙,烏雲遮蔽了日頭,壓抑得她連呼吸都困難起來。

屋子已經被從外頭鎖了起來,即便是她沒有餓成這副模樣,也是插翅難逃。從前兩日禁足時,她便不吃不喝,今天已是第三天了。她有種隱隱的預感,很快她就要像庭院前那棵梧桐樹上的黃葉一樣,枯萎雕零,埋葬在泥土之中了。

王厚德的“查案”效率,不值得她寄托一丁點希望。上回的還魂草事件,他“嚴查已久”也未能查出個所以然,昨日憑空冒出個根苗說了一番有的沒的,他卻信了大半。若這一回還指望靠他的“嚴查”來洗清冤屈,只怕下輩子也洗刷不清了。

最關鍵的是,自從昨日被軟禁在此,就未曾有任何一個下人給她送過食物和水。這空蕩蕩的房間裏尋不出半點能吃的東西,她開始後悔,後悔為何前兩日不肯吃不肯喝,以至於現在已經瀕臨了死亡的邊緣。

十七年的夫妻,她未曾從他那裏得到過什麽。當初亭郡王楊益明死後,她也完全可以改嫁給另一位世子,而不是九品芝麻官的王厚德,可是她沒有。她不惜被家族拋棄,也要為王厚德生兒育女,做一個賢妻良母,即便知道王厚德爬得再高也及不上關隴世家在朝廷的根基那樣深。事到如今,她就連後悔的話都無處可說,所有的苦淚除了往肚裏咽,還能流到何處去。

鼻頭一酸,淚水差點就要流出來。可是莫名的就是流不出來,眼睛又幹又澀,模糊不清。她才想起,兩天多沒有喝過水了,淚水都已經吝嗇得不肯流出眼眶。

忽然,門口響起一陣開鎖的聲音,她的心頓時劇烈抖動起來,死死盯著門邊。

很快,一個面無表情的仆人進來了,把一小碗冷稀粥往地上一放,看也沒看趙澧蘭一眼,便匆匆關上了門,緊接著,又傳來了嘩啦啦的鎖聲。那扇通往自由世界的門只打開了片刻功夫就又關閉了,一轉眼,安靜得就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。

趙澧蘭卻忽然熱淚盈眶,眼角淌下了一顆渾濁的淚水。原來,王厚德還是想著她的,若非他還記得有她這麽個人,又怎會讓下人送飯過來?

只要有吃的,她就有了一線生機;只要有一線生機,她就有了為自己洗刷冤屈的可能;只要有一線生機,她定不會饒過蓮兒。她與王春華、王景所遭受的一切苦難,都是蓮兒一手造成的。只要她這回能夠活下來,定要拼盡全力揪出“還魂草”事件的元兇——蓮兒的把柄,哪怕與蓮兒同歸於盡,也要還自己一個公道。

她餓得兩眼昏花,幾乎看不清地面了。也不知是以怎樣的姿態爬到了那碗冷稀粥跟前,捧起它毫不猶豫就大口喝了起來。

說是冷稀粥,不如說是一碗米湯更恰當。裏頭的飯粒沒有幾粒,米湯也是淡之又淡。盡管如此,畢竟也是有了些能量,至少補充了水分,可以保證一時半會不至於渴死了。

趙澧蘭毫不猶豫,咕咚咕咚喝下去好幾大口,才好不容易喘了口氣。可就在喘了口氣的時候,她忽然感覺到了些異樣——米湯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對!

味道有幾分苦澀,喝進肚裏,還伴隨著一陣火燒火燎的感覺。她倒吸一口涼氣,這碗米湯一定被下了毒!

趙澧蘭嚇得面色煞白,渾身癱軟在地上,急促地呼吸,兩眼驚恐地瞪著屋頂,等待著接下來的腸穿肚爛、七竅流血…她未曾想過,曾經輝煌過、幸福過的一生,竟會是以這種方式,在這樣屈辱的環境下結束。她萬分不甘。

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,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,她所以為的腸穿肚爛、七竅流血並沒有出現,肚子沒有一丁點疼痛的感覺,就連剛剛火燒火燎的感覺也早就消失了,身體與先前並無二樣,甚至可以說還舒服了一點,畢竟好歹也是幾大口米湯喝下去了。

四周一片安靜。她依舊以先前那個姿勢癱在地上,眼神慢慢不再那麽驚恐。視線不由得落在一旁那碗還剩些殘渣的米湯上,如果這是下了毒的,為何到現在還沒事?如果這是完全正常的,又為何會有那股苦澀的味道?她打量著它,百思不得其解,而剩下的那點殘渣,也遲遲不敢拿起去喝了。

屋外,蓮兒站在遠處的一角,盯著那扇緊鎖的門,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。

找個借口讓采蘋將仆人調虎離山,再在趙澧蘭的粥裏放上些東西又有何難?趙澧蘭餓了這麽久,對於任何食物必定來者不拒,只要喝上了一口,便足夠了。

蓮兒微笑著默默走開了。另一頭,根苗的屍體約莫也快要被發現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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